血色黄昏
夕阳把最后一抹血色留给大地,随即拖着疲惫的身躯遁入天边。
借着天际的余辉,黄老倌和他五岁的外孙,扶着公路边的护栏,兴致勃勃地观赏着河里抓鱼的精彩场面。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飞驰而至,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,祖孙俩被撞“飞”。
顿时,鲜血伴着祖孙躯体的重重倒地声四处喷溅,涂抹着殷红的黄昏,也就此宣告祖孙俩从此与亲人阴阳相隔。
司机驾车而逃,风驰电掣地飞跑着,只留下惨遭不幸的祖孙俩趴卧于冰凉的路基下,还有一滩滩尚有余温的鲜血。
岸上看热闹的,河里抓鱼的,纷纷围了上来。尽管,他们有不少人来观看或参加“鱼战”时是开着车来的,但无一人愿意发动车子去追一追:“这是警察的活,咱们管不着。咱们是平民百姓一个,买辆车不客易,追出事来,谁为咱们买单?”
“我买单!”一个六十有五六,骑自行车的消瘦老者,迅速冲向一辆越野车,对车主说:“借你的爱车用下,本人以前是这里的派出所所长。开发园区那边那栋两层小楼是儿子给我买的,追出事来,我把房子抵押给你!”
说罢,消瘦老者“抢借”了越野车,抄近路堵住了黑色桑塔纳轿车的去路,将其逼进“死胡同”,两车同时息了火。肇事司机没见过如此不怕死的,打开车门,拔腿就跑。消瘦老者哪里肯依,穷追不舍,但毕竟岁月不饶人,消瘦老者在追赶中被路障碰倒在地,殷红的血染着脚下的水泥地,不断扩展开来。
肇事者最终被闻讯赶来的交警给逮了,他必须付出他应付出的代价。
血色的黄昏,黄昏的血色,被一位血性中学生如实记录下来,写成了一篇颇为优秀的作文:“……,祖孙俩已经完全死去,殷红的鲜血却还在蔓延,他们的手紧紧握着,好像他们在离别前已经握住了这个世界,又好像连空气也没有抓住。这个黄昏,因为他们的血而闷热。消瘦老者用殷红的鲜血,打破了黄昏的闷热。这个黄昏,又因为他的血鲜艳无比。……”
在后来的日子里,中学生进警营,成了作家。尽管过了很多年,他还是愿意与别人提起他的这篇最引以自豪的作文,他总是愿意拿出这本发黄而卷曲的作文本,并向人指出那一段文字的隐喻所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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