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也种一回春风
那天正好立春。我拿着三张稿费单去邮局,心情特好。近些年,因没完没了的公文、总结、信息之使然,很少正儿八经弄点纯文学类作品了,但偶尔也有几篇心情文字发在自己的博客上。这三张稿费单就是其中的一篇,被三家报刊拿去发表了,稿费不高,但加起来有一千多,心情自然好。
邮局人不多,前面是个姑娘,正在给家里寄钱。后面是个老者,大约七十挂几,戴老花镜,穿着有点破旧。我想他只怕是来取晚辈们的汇款的吧。不过,他手中还拿着半截报纸,我扫了一眼,从来没读过。
老人的外套有些脏,身上还有点“味”,我不由得离他远了些。我正拿着手机接电话呢,他却不识时宜地说:“麻烦你在柜台帮我取张汇款单。”
我有点不耐烦地拿了一张给他。他又说:“能帮我写一下吗?人老了,眼睛不好使,怕写错。”我有点儿无奈,但也只好从命,谁都有老的时节。
“寄哪?我问。
“照报上印的地址寄吧。”他说。
我很快看了那则煽情的报道--原来是某地的一个孩子,父母从外地回家过年途中出了车祸,肇事司机跑了,他连学费生活费都没了着落。
“好可怜啊!”老人说。
“骗你呢,大伯。连照片都没有,哪能信?这样的骗局,在报上网上太多太多了,好多人受过骗。”
老人一脸的固执:“一定是真的。你说,谁要有好的办法会这么求你呢?”
我猛抬起头,用情打量固执的老人。老人说:“ 我儿子就是司机压死的,司机跑了,要不是别人帮我,我孙子没有现在,现在他大学毕业有工作了。人帮人,天经地义。”
老人要寄,我只好照办。但他每月退休金只有580多元,寄出的却是300元,几乎是倾其所有,且下个月还要寄,谁都无法阻止他。
我很震惊,眼睛湿湿的。如果不是亲手填写这张汇款单,我真难相信一个刚刚吃得饱的人,却把钱寄给一个未经证实的苦孩子。那一刻,我的心隐隐不安。
他种下的是春风,未必收获秋天,但我还是被感动五体投地。于是,我也种一回春风,将自己的一半稿费加在老人的汇款单上,哪怕再受一回骗,也心甘情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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