乾明寺的钟声
离工业园区焰火晚会的时间还有几个小时,因为常德诗墙那边今年取消了放烟花的计划,所以到德山来看放烟花的人特别多,我们提前进入指定位置,对通往乾明寺的道路实行交通管制。没有了往日的繁华与喧闹,静寂中少有车辆行人。在孤峰塔下翠绿丛中的椅子上,坐着一个老人,上身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大衣,头上戴着一顶黄军帽,双手插进衣袖中,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前方。
虽然远处天际中飘落着一片晚霞,但萧瑟的北风依然透骨身寒。我朝老人身边走去,越走越近,看到老人两眼突然发光,没有人知道老人此时的感受。对话中,我得知老人是一位退休的“警察”,曾立过不少战功,也让附近的坏人胆战心惊。
老人姓刘,是当时国营棉纺厂的职工。八十年代,为了维护棉纺厂周边治安秩序,他作为“三结合”人员被派到当地派出所执勤,一干就是10几年。他知道坏人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,他发誓法律尊严不容践踏,他没有办过权钱案和人情案,可唯独没想过自己应当怎么才能转为“正式警察”,就这样,老人的编制还是厂内职工,却一直履行着警察的职责。
老人说,那时出警是步行或骑自行车,后来虽然有了三轮摩托车,但一个所里就那么一辆,一般人是坐不上的,自己就从来没有坐过,警车根本没有现在这么多;那时做笔录用手写,却根本没有什么电脑之类的东西。
老人在办理退休手续时,才知道自己不是警察,只是普通退休职工。开始每月只有200多元退休金,还要负担没有岗位的妻子,后来,妻子去世了,厂里的同事也一个一个的离开了人世,老人就孤零零地留在了这个世界上,儿女们上完大学后都留在大城市参加工作,忙于生计,近几年都没怎么回过家。虽然儿女多次提出要将老人接过去生活,但是老人都拒绝了,叶落归根,狐死首丘,他不想在生命的尽头背井离乡。望着白发苍苍的老人,我担心要是有一天老人在家突然断了气,那该怎么办?
乾明寺的晚钟突然响起来了,我看着老人的眼神有些茫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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